一聲“對不起”,看似簡單,卻折射出一個人對自己過往歷史的擔當。
45年過去,當年的年輕教師溫慶福終于“放下”了。近日,他在媒體發(fā)文,向“文革”期間曾被他帶人抄過家的長沙一中張瓊英老師深深致歉。很快,溫的文章得到了張瓊英老師及其子女的回應,“溫老師,您可放下這份愧疚了?!?《瀟湘晨報》7月27日)
一聲“對不起”,穿越近半個世紀的滄桑,橫亙在每一個人的面前,很多人真誠地肯定溫慶福的懺悔,認為他的聲音盡管微弱,卻代表著一種懺悔和反省的精神。
溫慶福能夠選擇公開道歉,固然與他對于“文革”災難的深刻反思有關,但關鍵還在于,溫慶福并沒有因為彼時整體的失序而放棄個體責任的承擔。易言之,個體生命當然不可能改變歷史的潮流,更不能被苛責力挽狂瀾,拯救民眾于水火之中,但是,一個人至少可以通過自己的些微努力,一點點洗刷歷史淤積于個體身上的污濁。
不可否認,在“文革”中發(fā)生的諸如揭發(fā)、批斗等行為,與整個社會的大環(huán)境有關,而作為被裹挾者的個體,也不能完全擺脫責任。無論是從個體的擔當講,還是從做人的底線講,都應該勇敢地站出來,大聲地說對不起。每個人都應該毫不推諉,為其行為承擔責任,并付出代價。
這種責任的擔當,其實就是一種道德感,就是大時代中個體對于精神價值的守護。我們當然應該譴責過往的瘋狂行為,卻也應該首先反思、檢討自己在其中究竟做出了哪些不當之舉。如果總是習慣性地指責時代的裹挾,權威的不可阻擋,甚至強調(diào)什么普通小民,并沒有選擇的權利而只有執(zhí)行的職責,社會怎么可能進步?
其實,類似溫慶福這樣深夜帶人抄家的“小細節(jié)”,在那場浩劫中并不鮮見,當事人或許早已忘記,或許還因為具體的過程中的一點“高抬貴手”,比如,“沒把那些傳單交給工宣隊”,還贏得感激。不過,當事人的寬容,乃至選擇性遺忘,并不能成為個體參與作惡者開脫的理由和借口,傷口修復,仍有賴于真誠悔過。
一個人的傷口修復是這樣,一個民族的創(chuàng)痛修復亦如是。拒絕懺悔和道歉,總是躲躲閃閃的遮掩和回避,對于那些被裹挾的盲從者、個體作惡者,似乎這樣就可以“放下”了,殊不知,由此沉淀下來的不良基因,依然是社會的隱憂。
說出來,才有可能真正地“放下”。一聲“對不起”,看似簡單,卻折射出一個人對自己過往歷史的擔當。潮流可能無法躲避,而善惡卻也只在一念之間,一個人如果存了良善之心,并認真守護自己的道德感,一則可以盡量少作惡,即便無法獨善其身,也要真誠懺悔和道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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